一蓬又一蓬的尘土被扬上半空,烟雨似的纷纷簇簇地落下来,在一身大汗的女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土堆。
挖了快一个小时了,放眼望去,这样的小土堆已经零零落落地堆了四五个。
记忆里,这儿的确是春之樱雪消失的地方;可是林三酒已经把周围的一大片土层都翻开了,露出了下面一层盘根错节的巨大白色根茎,然而仔细去看的时候,这些根茎里头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怀揣了一腔热乎乎的希望,一下子落了空——林三酒只觉得血管都在咚咚跳,她揉了揉涨鼓鼓的太阳穴,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
要不,再去试试另一个地方?
她勉强给自己打气道。
踩着忐忑的步子回到昨晚的露营地,林三酒一口气也没敢歇地又挖了两个小时以后,终于颓然地一跤跌坐在土堆上,望着自己一身的汗泥,嘴巴里直发苦。
此刻在她的面前,大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样貌。
原本丛生的植物,混着砖石土块,一起被连根翻了起来,堆在了一边;露出来的,是粗壮得像火车头似的白色根茎,密密麻麻地盘成一大片。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皮肤被揭开以后,露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无数白色蛆虫似的——
但这只是“白萝卜”们最表面的一层,它们大半个身子仍然深深地埋在土里,不知道向下生长得有多深。
“难道说,失踪的人不是被吸进这些‘萝卜’里头去了吗?”林三酒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如果不是它们干的,为什么有些‘萝卜’里会包着死人呢……”
也有一种可能,是人死在这儿了,随后在“白萝卜”生长的过程中,逐渐把死尸包住了也未必。
想到这儿,林三酒觉得这个假设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她在挖土的过程中,已经碰过这些东西无数次了,要真是“白萝卜”袭击人的话。为什么她仍然好端端的?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个老鼠虫子什么的来试验一下;可是林三酒从刚才就发现了:即使她这么大动干戈地挖土,但竟然没有在土层草棵之间发现半只虫子。
她还记得那种人头大小,满头都是密密麻麻血红色复眼的丑陋甲虫。在刚刚从伊甸园里出来的时候,几乎一天能看见好几拨;睡觉时、吃饭时、走路时,不知从哪儿就能冒出来——回楚燕偶尔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叫,还总被薛衾嘲讽来着。
这种甲虫的巢穴样子也很恶心,一个大圆巢里印着一个一个的圆浅坑。一般一个巢里有四只虫子,正好也够放下四个人头。
林三酒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在刚才挖土的过程里,捣破了好几个这样的空巢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巢穴里头的虫子,也像她的伙伴们一样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