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还不至于因此而全盘否定陈平安。
阮邛完全能够想象那副场景,一场滂沱大雨里,心急如焚的清瘦少年沿着瀑布往下,只为了看一眼地图才能安心。
当然,在阮邛眼中,这种行为一点都不英雄气概,相反还很刻板迂腐。
说实话,相比这个苦兮兮的少年,阮邛更欣赏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的大骊皇子宋集薪,或是生性开朗、万事不愁的刘羡阳,哪怕是锋芒毕露的马苦玄,也有很多可取之处,哪怕是自幼跟随在齐静春身边的读书种子赵繇,也没有陈平安这么死板不开窍。
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将地图找个由头送给陈平安,其实是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少年划清界限,铁匠铺子可以收纳他作为铸剑学徒,但绝对不会成为自己的开山弟子,以后自己按照承诺,庇护他买下的山头,但是这小子绝对不要想跟自己闺女有任何牵连。
其实说到底,阮邛并非是因为出身看轻陈平安,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阮邛的徒弟,必须是他的同道中人,双方亦师亦友,能够联手为宗门打造千年盛世,所以性情相合,极为重要。
陈平安自然不知道阮师傅的思绪绕了那么一大圈,少年只是接住地图,抱在怀里,问道:“衙署那边督造官大人不会有想法?”
阮邛冷笑道:“最少在六十年之内,我都是这座龙泉县的太上皇,所以我的规矩最大。”
阮秀嘀咕道:“爹,哪有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
对于女儿的拆台,阮邛置若罔闻,对陈平安沉声道:“说正事,你最后选中了哪五座山?”
陈平安下意识坐直身体,“在神秀山周围,我选中了三座,宝箓山,彩云峰,仙草山。”
阮邛点了点头,“眼光还算不错,宝箓山占地很大,在六十多座山头里名列前茅,而且不是什么空架子。我如果不是为了今后的那座护山大阵考虑,会舍弃横槊峰选择宝箓山,毕竟在这千里山河当中,除非是山神坐镇或是藏有秘宝,谁占据的地盘更大,谁拥有的灵气就更多,肯定就更占便宜。”
“仙草山是唯一一座有望诞生草木精魅的风水宝地,只可惜地方实在太小,哪怕出现一位,根脚和品相应该不会太好,道理很简单,小小池塘如何养得出一条大蛟龙。至于彩云峰,比较一般,除了地势高、风景秀美之外,对于修行一事,并无多少裨益,除非你有本事从云霞山弄来云根石,安置在彩云峰几处山脉窍穴,才有可能是一桩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