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者,情相待也。故意气至广,得一人焉,可以不孤矣。
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高务实不慌不忙写下的这两段,叫做提比。他用“回乎”二字领起,乃以无上文,故直接入题。由于孔子对其弟子一律直呼其名,而颜子名回,字子渊,所以此处不能说“渊乎”,而只能说“回乎”。
“回乎”下为起二比,每比七句,句数多少是没有定数的,中后比也是如此,但一般而言起比不宜太长,太长则会侵占中后比的地位。用意在题前“我、尔”二字盘旋,轻逗用舍行藏而不实作。
高拱虽不以时文见称于世,但他堂堂当今实学之宗师,昔年也是二甲前茅的时文底子,更兼长期担任学官、出监考评,对于品评时文制义自然有其独有的见解。
高务实以上所写这些,在他看来,格局最高的仍是破题二句,其后的部分,并非以字句精美见长,然而好就好在四平八稳,堂堂正正。
这其实是高拱很喜欢的风格,似他这种可以开宗立派的学问大家,大多不会太喜欢剑走偏锋的行文,即便那文章华美瑰丽,也非其所喜,是以高拱自己行文的风格也是以稳健大气著称。
不仅高拱,张居正行文也是如此,东野先生行文同样如此。
所以此刻高拱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觉得高务实已经明白自己出这题之前所提示的意思:郭东野行文,立论方正,不饰辞藻,以平静中见雄浑,于无声处听惊雷。你若想得他看重,像以前那样靠一些“小点子”是没用的,因为在郭东野眼中,“机灵”未见得是个褒义词,只有认真、勤勉、专心这一类词才是。
不过,高务实这段话却让高拱走了一下神,想到了自己与张居正的关系。
自己和张居正不是也如这段话里的意思那般,因为志同道合而互相砥砺前行?
只可惜,你我二人虽志同道合,但你却太心急了一些……我知你不是甘居人下之辈,可是我大你十余载春秋,这些年来对你而言也该称得上亦师亦友,为何你就如此着急,悄悄摸摸培植私人、挖我墙角呢?更别提人前逢迎,人后诋毁,这种徐阶惯用的两面做派,你张太岳为何要学?
唉,你行事如此操切阴狠,倘若真无人压制,只怕将来纵有功业,也难逃身后骂名呀。
高拱所思,高务实毫不知情,他写完题比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下,蘸了蘸墨,将笔锋拭正,又写道:“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此句乃是提比之后出题,高务实仍用“回乎”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