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唐臣之读书与我明臣之读书,本有不同……嗯,算了,这个我先不多说,我且说另外一点:汉臣于胡人之不同,有一个最大的区别:胡人以力为尊,你比我力大势强,我即尊你为主;反之,我比你力大势强,我便绝不能容忍你还在我头上发号施令。”
朱翊钧连连点头,这个情况他读史的时候已经发现了。
“汉人则不同。”隆庆道:“周文王天下三分有其二,仍然臣事殷商,何以?周公旦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是也。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在摄政七年之后,交还大政于成王,何以?”
朱翊钧道:“此前贤知忠义也。”
隆庆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知忠义固然有,却未必尽然。你应该听读过白居易那首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可见这也要看人来,因此白居易才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不能因为一个人当时表现很好,你便倾心相待,总要有一段时间细细观察,看这个人究竟是个何等样人。”
隆庆想了想,又道:“咱们还拿高先生举例:高先生侍我于潜邸多年,忠心任事,这都不必说了……上次你曾问我,为何当年徐阶逼走高先生时,我没有力持不允,当时我没有明确告诉你原因,今天却可以说一说。”
朱翊钧想起来,上次父皇面对自己的这个疑问时只说“有时候,做大事总要有些牺牲”,不禁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期待,不知道父皇当初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隆庆叹了口气,道:“原因其实有几项,不过其他的,今日都不必说,只说一条:前次高先生致仕,其实也是一场‘试玉’——是朕对他的最后一次试玉。”
因为有前面说的那些打底,朱翊钧这次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隆庆笑了笑,补充道:“甚至,连起复本身,也是这最后一次试玉的一部分。”
朱翊钧连连点头,这次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懂了,道:“高先生致仕,没有一言以怨父皇,后来起复,也没有一言以推辞,因此高先生对父皇,实在是忠心耿耿。”
隆庆点了点头:“没错,所以爹爹那时候便完全确定了高先生的志向,就是做个中兴之臣,且极重臣节。他想要的,爹爹给得起,也愿意给……所以,钧儿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如今高先生能以首辅之尊兼掌吏部事,不是爹爹这个做皇帝的偏心厚予,而是他自己用行动、用表现争取而来,这都是他应得的。”
朱翊钧点了点头,但忽然又有些迟疑起来,忍不住问道:“虽然如此,可是爹爹方才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