诋,使决引去。以此求人,国家安得全才而用之?是为苛刻。
言官能规切人主,纠弹大臣。至言官之短,谁为指之者?今言事论人或不当,部臣不为奏覆,即愤然不平;虽同列明知其非,亦莫与辨,以为体貌当如是。夫臣子且不肯一言受过,何以责难君父哉?是为求胜。
此四弊者,今日所当深戒。然其要在大臣取鉴前失,勿用希指生事之人。希指生事之人进,则忠直贞谅之士远,而颂成功、誉盛德者日至于前。大臣任己专断,即有阙失,孰从闻之?盖宰相之职,不当以救时自足,当以格心为本。愿陛下明饬中外,消朋比之私,还淳厚之俗,天下幸甚。”
这道奏疏没有指名道姓,但其中所言四事:倾陷、纷更、苛刻、求胜,明显是冲着高拱来的。
说倾陷,是暗中把陈以勤、赵贞吉、李春芳、殷士儋甚至此前徐阶等人的致仕全部不问缘由的栽到高拱头上,暗指高拱倾陷同僚。至于徐阶明明是因为皇帝对他耐心耗尽而批准致仕、陈以勤是明明是不肯站队主动请辞、李春芳明明是被人弹劾谋私而自己面对高拱的政绩也心灰意冷而连续请辞、殷士儋明明是自己靠中旨入阁被人逮着一通骂结果陈洪又阴差阳错转头卖了他才被皇帝批准致仕……这些原因汪文辉一个不看,就一句话:你高拱倾陷同僚。
实际上唯一一个算得上政争的,只有赵贞吉,而赵贞吉和高拱之争,看似两人的权力之争,其实是执政理念之争。
赵贞吉与徐阶一样为政务虚,高谈阔论有余,实际作为全无。这一点,但看他那个京营改制就知道,一个京营分出来六个管事的,三个武臣,三个文臣,令出多门,什么事都办不了,京营的组织机构近乎瘫痪,从皇帝到官员,从官员到士兵,全都不满意,最后只好又给改了回去。
况且赵贞吉下台,主要是因为他自己闹脾气,非要以辞职胁迫皇帝,要知道辅臣以辞职胁迫皇帝其实是辅臣的最后手段,相当于跟皇帝说:你要么听我的,要么让我走。
但对于当时的隆庆帝来说,这个选择题其实很好做,因为题目只有两个选项,选高拱还是选赵贞吉?
隆庆很果断的表示:不用选了,赵阁老你走吧。
所以说,如果光是执政理念不同,其实赵贞吉并不至于下台,他下台完全是因为自信心过于膨胀,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但是凡此种种,汪文辉都绝口不提,所有的屎盆子就这么扣给了高拱。
说纷更,是指高拱推进改革。高拱推进改革并不像后来所谓的“张居正改革”一样,只要一拍脑袋定下来,就一条道走到黑。高拱的习惯是先试点或者先试行,看了实际表现再决定是“定为规制”还是“暂缓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