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后的尊荣更不必说,都“文正”了啊!别人有任何质疑都只能吞进肚子里憋着,否则就是跟天下文官作对——李东阳难道一辈子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可人家成了李文正公之后,天下还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为逝者讳,为尊者讳。人家既是逝者,更是尊者——都尊到文臣之极点了,那自然不好都是好,还有什么好说?
郭朴的麻烦在于,如果他想要赢得跟高拱一般的尊崇,他的功业甚至要比高拱更甚,但这又根本办不到——且不说能力,至少手底下的人就远不如高拱时代那么听话啊!
要是郭朴能年轻二十岁,或许还有干劲来争一争,可他实际上年纪比高拱还大,过个两三年就到了致仕的时候了,还争得了么?
于是郭朴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皇帝还能有眼下这样的表面尊重也就是了,别的那些就不要强求了。
而除了皇帝这一块,剩下的就是与心学一脉的关系问题了。
后世学术界有一种看法,认为实学与心学都是中国儒家文化中的不同流派,实学的精神内核是崇实黜虚、实事求是、经世致用;而心学是宋明理学中主张以人的心性作为宇宙万物本原的学术流派。学界比较多也比较万金油的看法是:实学与心学既有交融,也有背离。
甚至有很多的学者经常讨论一个问题,即心学是不是也该算作实学的一种。因为陆九渊、王阳明开创心学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了崇实黜虚,促进社会的道德实践。
但实际上这个说话过于理论化,而且无视心学发展的实际走向了——因为心学在发展过程中,很快就出现了事与愿违的现象,即心学后人走入了空谈性理、不务实效的“虚玄”之途。
黄宗羲后来就指出:“儒者之学,经天纬地,而后世乃以《语录》为究竟,仅附答问一二条于伊洛门下,便侧身儒者之列,假其名以欺世。
治财赋者,则目为聚敛;开阃捍边者,则目为粗材;读书作文者,则目为玩物丧志;留心政事者,则目为俗吏。
徒以生民立极、天地立心、万世开太平之阔论钤束天下。一旦有大夫之忧,当报国之日,则蒙然张口,如坐云雾。世道以是潦倒泥腐,遂使尚论者以为立功建业别是法门,而非儒者之所与也。”
而王夫之说得就更直白了:“王氏门徒……废实学,崇空疏,蔑规矩,恣狂荡,以无善无恶尽心意知之用,而趋入于无忌惮之域。”而跑偏了的心学,还真就是这样。
实学和心学的争斗,并非到了黄宗羲、王夫之那个时代才有,郭朴现在所面临的其实就已经是实学和心学争斗的场面了,而这个场面,最起码也要从高拱与徐阶第一次斗法就开始算起!
徐阶虽然早已致仕,但徐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