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顾世钦、顾世昌兄弟俩带着妻子以及他们因为“丧孙之痛”得了疯病的母亲,一起出国了。顾家的纺织厂、房产,有的被银行没收,有的赔给了英国那位没有收到货物的商人,他们这一走,走得十分清贫,杭城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英国那边,料想也没有富贵日子等着他们。
世人皆爱同情弱者,顾家本宗死了个年纪轻轻的儿子,一大家子败光家财流落在外,如果顾怀修落井下石嚣张地享受复仇成果,杭州百姓多半会议论他手段太狠,甚至把顾明严的死算在顾怀修头上。但,顾怀修先在吊唁的众客面前宣布两家恩怨一笔勾销,随后又关闭了纺织厂,这两个举动,反而让他在杭城赢得了心胸宽广的好名声。
毕竟,顾老太太造的孽,顾怀修报仇理所应当,而顾家最后的落败乃因天灾,与顾怀修无关……
听到外面的议论,陆铎终于明白,为何舅舅要卖掉纺织厂了,只是,值得吗?
“舅舅,你什么时候也在意名声了?”陆铎抓着头发问。舅甥俩回国后,用两年时间在申城打下了一片天地,期间陆铎亲眼目睹了舅舅的狠辣果决,与地位、财势相比,名声只是被踩在脚底下的最没用的东西。
顾怀修坐在沙发上,来福卧在一旁,两只壮实的狗崽儿围着母亲玩闹。玩着玩着,一只狗崽儿跑到主人这边,双爪搭在主人膝盖上,乌溜溜的狗眼睛好奇地望着主人。顾怀修摸摸狗崽儿脑袋,教外甥:“立业成家,黑的总要变成白的。”
成家?
陆铎看着逗狗的舅舅,眼前突然浮现出舅舅坐在沙发上哄儿子,清溪小姐坐在一旁看书的画面。
有一点点羡慕,更有很多点的肉麻与嫉妒!
陆铎不甘心地抱走两只狗崽儿,去院子里训狗了。
顾怀修背靠沙发,目光投向了窗外。
四月初,徐庆堂接了一桌酒席生意,有位郭老太太要过八十大寿,郭家就想清溪去操办酒席,主要是为了清溪自创的那道“寸草春晖”。
寿宴在四月初十,距离清溪与顾怀修订婚没几天了。
赵师傅挺为难的,但客人点名想吃清溪亲手做的“寸草春晖”,他只能来问清溪的意思。
徐老太太不太乐意,按照旧时的规矩,姑娘家说媒后就得留在家里安心等着出嫁了,现在是新社会,她不强求孙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订婚、成亲前的半月一月的,还是待在家里合适些。
“祖母,人家老太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