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行历练了一年多,闻言心中冰凉:“也就是说,朝廷确实没有定下即刻控制东夷大都督的方略?没有下令前线修行者极速聚集,也没有让……”
说到后半句,周行范自己就停下了——来战儿就在眼前,自己也没接到军令,那就是没有呗,还能如何?
来战儿沉默了一阵子,认真来讲:“行范,咱们爷俩就不必忌讳什么了……我这么说吧,我是个区区江北寒门,你爹是个南朝世传的将门……结果能在大魏朝做到这个份上,比那些关陇的门阀地位还高,领的兵还多,全是圣人一个人的恩典,别人都可以有怨言,有不满,但咱们两家是不可以有的……君要臣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爹也是,何况只是将军上战场呢?何况战事还没到那份上呢?听伯父一句话,早点回去,尽忠职守便是。”
周行范怔怔无声,只能转身离开。
然而,他转出来战儿的大帐,却又忍不住心乱如麻——一方面是身为人子,对父亲和他所领南路军的极度担忧;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刚刚来战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周家能到眼下这份上,根本就是当今陛下的私人任用……无论是曹皇叔还是什么苏首相,包括先帝,都是看不上什么南方降人的……从这个角度,所谓全家性命陪着这位圣人一起扔掉也就扔掉了,似乎也符合某种传统的道德观。
甚至,他还想到了另外两位随军的相公,无论是虞相公还是张含相公,甭管人品如何,是不是也都是类似心态?
这位圣人年轻时亲手建立、组织起的班底,本来应该是用来对抗关陇门阀和北方世族的,个个都向这位圣人交了身家性命做投名状,至不济也有几十年的苦劳功劳,如今却在这位圣人为了面子的荒唐东征中沦为……
小周不想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海上了,说这个,不吉利。
而且,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南陈的改朝换代,他对那个圣人没有什么确切的感恩,还碰到了一个算是奇葩的上级……说句委婉点的,他有点忘恩负义,有点辜负皇恩。
争论持续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上午,第二日,在虎贲中郎将司马正的主动请求下,御前终于允许司马正率领大约二三十名修行高手前往前线尝试押送郦子期过来了。
这无疑是个有些荒唐处置,因为司马正和二三十个奇经高手是不足以控制住一位大宗师的……面对大宗师自保,或者维持进攻势头是一回事,控制大宗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考虑到大宗师去控制不了自己的军队里投降似乎也很荒唐,那么以荒唐对荒唐,或许正是一个破局的好主意。
毕竟,如果是诈降,或者说包括圣人在内的聪明人都知道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