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截柴刀刚好插在他脚边地面不远处,老翁蹑手蹑脚走近,蹲下身,用手指肚小心翼翼地抹了抹刀刃,手指头瞬间流淌出夹杂有一丝金色的土黄色鲜血,吓得老翁赶紧缩回手,又弯曲手指,轻轻弹指敲击刀身,满脸疑惑,两根手指捻住雪白胡须,嘀咕道:“锋利无匹,当得起锋利无匹的美誉,却竟然只是寻常柴刀,连武人百炼刀也称不上,所以刀身极脆,远远不够坚韧,若是刀身与刀刃品相匹配,再交给那空有一身武艺的憨直汉子作为兵器,未必没有一丝胜算。现在嘛,万事皆休喽。”
老翁仔细打量着刀刃那条清亮鲜明的漂亮锋线,感慨唏嘘道:“至于这把柴刀的玄机……就只能是在那少年的磨刀石上了?可问题在于,得是多好的一块磨刀石,才能将一把材质粗劣的廉价柴刀,磨出此等锋芒?”
老翁视线之中有些贪婪炙热,偷偷望向朱鹿李宝瓶那边的箩筐行囊,不出意外,那块磨刀石就藏在其中。
老翁随即重重叹息,东西再好,哪怕能够拿到手,他如今好像也没命去享福了。
千恨万恨,只恨那个五境武人鬼使神差使出的撮壤成山诀,本是一门失传无数年的开山术,老翁当时躲在地底下,还报以一种看人鬼画符的笑话心态,到最后自己偏偏就栽在了这个大跟头上。其实这门捻土撮壤的开山神通,算不得如何上乘高明,只是此类神通沉寂太久了,在老翁担任棋墩山土地的年月里,只有一次被人以此术请出山腹府邸,便是那两位来此山顶弈棋的仙人,当然那两位是术法通天的陆地真仙,一个小小五境武人,给那两人提鞋也不配。当年他之所以被喊到山顶,不过是两位真仙不愿坏了某些老规矩,照顾的可不是他这位棋墩山小土地的颜面。
陈平安不是不想借机解决了白蟒,实在是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让他根本无力多做什么,一次汗水抹掉之后,很快就会重新布满脸庞,陈平安干脆就不再去浪费力气,只是不断调整呼吸,尽量让体内絮乱气息趋于平静,这种调整,就像在对大雨天四面漏风的窗户,尽力进行缝缝补补。
擂鼓之声,再度从心口响起,声响渐渐变大,声响不是从耳传入,反而有点像是玄之又玄的心声,在清清楚楚传达身躯体魄的颤抖哀鸣。
少年这种近乎本能的直觉,最早源于年幼时在泥瓶巷的那次绞痛,之后在山上还经历过一次。
这次之所以没有满地打滚,是陈平安察觉到体内那条势若火龙的古怪气息,开始由腹部逆流而上,所经之地,无论是从宋集薪家那具木人认识到的一座座气府窍穴,还是人体关隘城池之间相连接通的经脉,很大程度减缓了疼痛感,如武将带兵平定叛乱一般,或是宋集薪所谓演义小说上